硅谷视角丨营销陷阱还是先进科技？这几种空气净化方式可能根本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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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空气净化这个生死攸关的问题，厂商打出的口号听起来总是有些可疑。负离子技术、静电集尘、HEPA、活性炭、光等离子、负氧离子等等，这些名字五花八门，理解起来困难重重，其实许多消费者都只关心一个问题——它们真的有效吗？

当然，更多问题也会随之而来：随着门不断开关，空气净化器的效力是否还能保持？位于房间一角的大型净化器所净化的空气，到底有多少能真正被我们吸入？新风系统又是什么，能否代替空气净化器？

记者联系到了加州伯克利大学的教授Jovan Pantelic以及硅谷空气净化企业Sprimo的CTO、纽约大学化学博士韩春晓，听他们讲了讲空气净化产业里的几个迷思，以及硅谷的新风向。

迷思一：负离子能净化PM2.5？

如今市面上常见的空气净化技术有不少，这五种较为常见：负离子，静电集尘，光触媒，HEPA滤网及活性炭滤网。

负离子是其中最受争议的一种。它的原理是在机器外通过主动跟污染物反应，来将其降解成无污染的化学产物。由于听起来科技感十足，负离子技术是近年来空气净化营销的“主战场”，许多空气净化产品都号称拥有“离子释放功能”，然而负离子对于空气净化来说，效果真的如此神奇吗？

“美国学界的一致态度是，负离子并不是空气净化的最佳选择，”Dr. Pantelic对记者说。

它有两个缺陷：首先，空气净化的能力并不突出。“大概只在30-40cm内有效，随着距离增大效果很快会消失，”Dr. Pantelic解释道。

其次，它们会在空气中与气体产生化学反应，而在温度过高、温度过低、或空气里有其他可反应原料时，这些化学反应产生的“二次有机气溶胶”可能会比原先要除掉的产物还“毒”上好几倍。

对于饱受雾霾之苦的中国消费者来说，以下这点尤为重要：负离子可能对细菌、霉菌、挥发性有机化合物（即甲醛、苯等等）有些作用，然而它对PM2.5几乎无效。

迷思二：“静电集尘”与“光触媒”安全可靠？

同样利用了电离原理的“静电集尘”，也并不完全可靠。它与负离子技术有着一定区别：它一般在机器内截留污染物，先用高压电让灰尘带负电，再利用带正电的集尘装置来吸附灰尘。

然而和负离子一样，它也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化学反应，进而带来有害气体。另外，“在没有时常擦洗装置的情况下，板子的吸附能力会变弱，”韩春晓说。这样一来，带电的灰尘就会“逃”到空气里。这些有粘性的空气会碰到什么粘什么，粘在墙上后就产生了“黑墙现象”。

“最坏的情况是，带电的灰尘被吸入肺里，会粘在肺里，很难被清理出来。”韩春晓向记者解释道。

除此之外，静电集尘技术与负离子技术还有着一个共同的缺陷：可能会产生对人体有毒害的臭氧。

美国环保局与美国消费者报告的官方文件，都点明了臭氧对人体的危害。虽然根据上海消委会的测试，负离子发生器产生的臭氧浓度有限，但国际上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臭氧浓度限值，因此ASHRAE（美国供热制冷空调工程师协会）呼吁大家尽量采用无臭氧产生的净化技术。

而光触媒技术，也会带来很多不可预知的化学反应。这种净化方式是指用紫外线照射TiO2（二氧化钛）纳米颗粒，这些纳米颗粒再产生氢氧根自由基，•OH，并用其来与有毒气体、细菌反应，完成降解。

“在讨论光触媒时，有一点常常被忽视了，”韩春晓说，“那就是风速。”

对于这种完全的化学反应净化方式来说，脏空气以较慢速度流过时，•OH有着足够的时间进行反应。但是市面上的大型净化器往往都追求大风量，这就造成了•OH反应不完全——除了水和二氧化碳以外，它还会产生其他有害的产物。

“另外，二氧化钛是纳米形式，时间一长会脱离主板，漂浮在空气中，”韩春晓说，“而纳米材料对于人体健康的影响，在科学界还没有被解决，是一个隐患。”

迷思三：大型空气净化器能够拯救你的呼吸？

在各类空气净化产品的广告中，“抓住并牢牢锁住甲醛进行分解，除甲醛率高达99%”“净离子群空间净化技术，四重滤网净化，2.5微米的微小颗粒也能99%捕捉”这类宣传标语比比皆是。

然而根据去年冬天北京市消协公布的结果，在他们测试的50个网售空气净化器的比较试验中，有54%的样品存在问题，其中五分之一的问题都是宣传与实际不符，并不能净化广告中宣称的污染源。

除了误导性宣传以外，Dr. Pantelic认为市面上的大型净化器还有着一个重要的问题：无法真正改善呼吸区域内的空气。

今年，他在自己伯克利大学环境设计学院的办公室里做了一个实地实验：他在办公室中打开一台大型空气净化器，模拟偶尔有人进出、风速开到2档（避免因为噪音而影响办公）的真实情况，来测试办公桌旁的空气质量。

Dr. Pantelic首先找了一个15平米，面积相对比较小的办公室，比较了关门和开门状态下大型净化器的效率。结果是，在关门时，净化器可以在20分钟内除去60%的污染，可是一旦开门，相同时间内这台净化器只能除去30%的污染。

这意味着，在密闭的环境中，大型净化器有不错的作用，可一旦开门开门开窗，效果就大打折扣。这就像小时候那个一个水管进，一个水管出的数学题，敞开的门是进水管，大型净化器是出水管，永远没有完全过滤干净的那一天。而假如一直关着门，室内环境中二氧化碳含量就会上升，时间一长空气闻起来很不新鲜。

大型净化器开门和关门测试结果比较

接着，他又找了一个中型的办公室，大概70平米，用同样的速度来运行净化器。在实验期间，有开门和人员偶尔自由的行动。最终他们得到的实验结果是，净化器用了30分钟，才将污染源降低30%，之后一直保持着这个水平，再也没下降过——因为空间太大，净化器运行速度不足以让整个房间的空气循环起来。

从实验结果来看，当不能确保房间密闭及房间面积合适时，这些大型室内净化器在真实环境中对呼吸结果有一定改善，但是并没有质的提高。

官方给出的优秀净化数据（不管是空气净化器公司，还是消费者协会），往往都是在一个全封闭的实验室里，并且开到最大风速而得到的。这样的数字，在现实生活里根本不可能出现——人们很难保证空间完全密闭，而人进出空间也会带进未经净化的空气，进一步降低净化效果。一直把空气净化器开到最大功率，不仅耗能严重，巨大的噪音也非常影响正常生活。

典型官方净化器测试场地（截图来源于天津大学环境学院）

从中央调控到个人空间，美国兴起全新市场

假如净化整个房间并不完全可行的话，我们的呼吸到底要靠什么来保证？

记者向Dr. Pantelic提起了如今中国很火热的“新风系统”。起初他颇有些不解，经过一番比划之后，他恍然大悟：我口中的新风系统，其实就是欧美国家在商业大楼要求安装的“强制通风系统”。而中国由于近年来雾霾问题太过于严重，给这个系统加上了一个过滤功能、换了一个翻译名称开始了新一轮的市场轰炸。

“那么需要注意的就是，新风系统主要是为了提供新鲜空气，”Dr. Pantelic说，“所以是否具有可靠的净化功能，还要根据不同产品具体研究。”将新风系统的换气与合格空气净化器相结合，可能净化效果会更为可靠。

除此之外，在中国市场新风系统层出不穷、各种空气净化设备让人应接不暇的时候，硅谷的空气净化已经有了很大变化——从最早的HVAC系统（即通过中央调控而保证有一定量的新鲜空气能够置换室内空气），后来的室内大型空气净化器，发展到了如今的个人化空气。

Dr. Pantelic和韩春晓博士都给记者介绍了这个硅谷最新的空气净化方向： “个人通风系统（Personal Ventilation）”。

“个人通风”的理念就是不需要净化整个房间，而高效而快速地改善个人空间的呼吸质量。其实说白了，每个人需要的干净空气就那么多，何必大动干戈来把整个房间都净化一遍呢？

韩春晓的创业公司Sprimo就在做这件事情——通过短时间内按百分比提高用户呼吸区域的空气质量来营造个人专属的“空气空间”。他们的第一款净化产品是一个应用了机械滤网的个人空气净化器 (Personal Air Purifier)。除了韩春晓以外，Sprimo的另一位创始人是在硅谷有着超过20年经验、成功创业过四次的产品专家Ray Combs。

Sprimo净化器的身体圆圆的，机身可以旋转90度，漆黑的镜面主板上会显示实时空气质量滤网寿命和风速。这款净化器的外形由美国最著名的工业设计师之一Dan Harden设计，他还设计过Google Chromcast、Nest Cam和Nike Fuel Band等知名产品。

Sprimo的风速控制系统也遵循了个人空间的理念。他们不像传统意义上给用户提供高中低档风速，而是让用户选择干净空气传输的距离，从而调整风扇速度。

假如用户坐在Sprimo半米之外，并将干净空气区域调整到半米时，Sprimo就会自动调整风扇速度，确保让干净空气传输到半米。能把“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准确的控制到这个程度，着实有点科幻。

大型净化器开启后，空气质量会随时间，线性地逐渐提高。而Sprimo采用的“个人通风”原理，则可以在短时间内按照百分比即刻净化空气，无论当下的空气质量是好是坏。韩春晓说，开启30秒后，Sprimo就可以把用户呼吸区域的空气质量提高40%；20分钟后，这个比例能达到60%。

基于这个按比例提高的特性，Sprimo不但可以单独使用，还能和大型净化器协同作用，让净化程度再提高一个级别。

具体来说，当大型净化器达到净化极限时，开启Sprimo，空气质量会瞬间在此基础上再提升40%。这种“协同作用”已经被Sprimo在加州伯克利的实验室里证实。也正是因为这种“协同作用”，Sprimo的市场策略不是代替所有大型净化器，而是在作用有限的大型净化器基础上，进一步优化空气，让“净化空气”这件事能真正帮助到人们的呼吸。